一瓣儿酸

半点儿不爱世界

【巍澜】入罪

黑化·灵感来自sci·致郁·慎



赵云澜。

沈巍一如往常先写下了赵云澜的名字,才开始写自己每日的日记。

赵云澜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了他身后,嘴巴里含着糖从腮帮子那鼓起来还非得紧挨着人的脸,胡子尽扎人,“这么爱我呢,每天都在日记里写我的名字。”

指尖划过耳廓像带了微弱的电,落在耳垂那,轻轻捏了一下,“谁叫我每天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就是你。”

赵云澜被他捏的有点痒,条件反射性的转了下头,却叫脸与脸挨得更近,赵云澜也就势往沈巍脸上偷亲一口,他戒烟有一段时间了正是糖不离嘴的时候,又总爱舔嘴,嘴唇就带了点濡湿的甜度。

就这样还不规矩非要开口,说话含含糊糊又有点故意不让人听清。

“你这样,倒像是在暗示自己爱我了。”

“嗯?”沈巍果然没听清,只回过头来与他对视,赵云澜看着他的眼睛,在眼睛里看见了一个完整的自己,藏在平静湖底的漩涡里。

窗外下着靡靡的细雨,梅雨季好像终于到来了。



生祭又出现了。

老李抖出一根烟叼在嘴里,拿着打火机按了好几次也没打着火,手有点微不可查的抖。

赵云澜凑过去,替他点了火,他看着那个图案,倒没什么多余的感触。

“龙城的天,又要变了。”老李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直把烟咽进肺里在体内跑了一个循环才缓缓吐出来。

赵云澜想着白天的事儿先提了一嘴,“最近龙城不太平,你上下班都小心些。”

沈巍写着课件,不担心自己,反过来操心赵云澜,“我能遇到什么危险,你小心些才是。”

龙城的阴暗面远比普通世界更等级森严,大人物一但出世,像落在黑夜里的惊雷,无论是有意或是无意,从最低等的爬虫开始都被驱使着行动,作为对“那一位”的献礼。

从生祭出现开始,龙城警局的内部氛围就彻底陷入压抑沉重的泥淖中,除了近两年新入行的菜鸟未曾亲历只是有些前辈口口相传导致的对未知的瑟缩,“那一位”或许是龙城大部分探员一生中经历过最恶劣的噩梦。

执法者活在犯罪者造成的恐惧之中,这也算得上天大的笑话。

在反常中唯一正常的赵云澜比较起来倒成了怪咖,他像在看一场低成本制作的惊悚片,反派太过强大,而配角的恐惧又泛滥而造作,拙劣地让人丝毫没有投入感。

对恐惧的源头未曾有实感又何谈恐惧,他不曾刻意回想,就好像淡忘理所当然。

除了绕不开的,绵绵的雨。

滴答——滴答——蒙了水雾般的糊涂记忆本来就被雨帘全数遮盖,相伴首尾。

太过着眼于某一处必然就会淡忘其他细枝末节的事,只是不知道唤起记忆的媒介是沈巍,还是好像永远停不下的雨。

“免贵姓沈,沈巍。”

“我倒像是在哪里见过你。”赵云澜是满嘴口花花,这句话却没调笑。

沈巍抿嘴朝他笑,抬眼时尽是水波流转,潋滟晴光一片,又满是书生气。

就静悄悄的落了雨,又润又酥地落在人身上,叫人怀疑到底是落了雨,还是只是风带了水汽飘过去给皮肤留下一丝丝凉意。

沈巍却是有些急地开了伞,只是他显得有些拘谨,离赵云澜远的像在躲他。一把伞统共那么大,撑在赵云澜头上的部分倒比撑在他自己头上的多。

眼睛能看到的记得都清,沈巍的脸,动作,神态,眼神,甚至是脸上细细的绒毛,清晰到穿越了时间与空间的距离。

赵云澜能看见自己的手拉住沈巍往自己身边带,“过来点,别把自己淋湿了。”

沈巍红了脸。



赵云澜追着个小毛贼在巷子窜,这倒本不是他的活儿,只是这贼刚好撞在他回家路上,事儿还没多过脑子,腿就先动起来了。

这小贼看着猴瘦猴瘦,对巷子里这些暗道却门清儿,好几次都差点从他眼前边溜走,好不容易才在漫长持久战后把人逮住了。

余光就看见一个穿着黑色西装带着面具的人从旁边走过,莫名地引起他一阵心悸,条件反射般的,“诶你站住!”手上还没耽搁一把把小毛贼拷在了水管上自己追了过去。

转过两个弯就看见那个人站在阴暗的死胡同底,面朝着他来的方向好像在等他。

赵云澜一手叉腰一手撑墙顺势堵住了出口,再好的体力连跑两场长跑也累得呲牙咧嘴只顾着大喘气,“你,身份证拿出来。”

站在那的人看起来有些怪,像是对他说出的话没法做出及时反应,又像带有天真的无措,而后才缓缓抬起手。

然后古怪而轻柔地冲他招了招手,就这么招走了赵云澜身体里的全部力气,赵云澜只觉得从脚心开始发软,踉跄了一下也没任何感觉,像是灵魂住进了不匹配的肉体。

赵云澜竭力想控制自己身体的平衡,却越发失去了控制,那个人此刻却定定心心朝他走过来,一步一顿,踩出了莫名的节奏。

他把赵云澜一把搂住,而后轻轻地将他放在地上,赵云澜此刻已经失去了对身体的全部的控制力,肉眼看到的肢体接触却怎么也传导不到大脑。

在这样足以令人毛骨悚然的情况下,赵云澜躺在地上还有心思乱想,这地儿真脏,回去了衣服怕是不好洗。

带着面具的人居高临下地往下看,眼睛又深又沉,颜色在里边浓得化不开。

他弯下身来,手指顺着脸部轮廓虚着滑过,顿在咽喉的位置,虚点三下,每一下都敲在喉管的位置,扼住呼吸的节点,在提手的瞬间从身体深处掀起止不住的干燥以及瘙痒,

有隐隐约约传来的清淡而熟悉的味道,和赵云澜自己身上的有些像。

两人此刻离得那么近,近到赵云澜只要抬手就能摘下他的面具看到他的真面目,只是怎么也用不上力,在所有他视线所及之处。

那个人做了这么些不明意义的事就站起身来,离去的身影也跟着唤起了赵云澜被封印在深处的力量,至少从指尖开始,有了些酥酥麻麻的感觉。

赵云澜躺在地上,不禁哑然失笑。

他吃力地拿起自己腰间的对讲机,“警号11278,请求支援。”这也用尽了他最后的一点力气。



“小赵,你怎么又撞上那个灾星了。”老李看着他,深深叹了口气。

赵云澜不肯去医院,只肯让同僚把他送回警队。队医说他没什么伤,只是有点脱力,休息一下就好。
“又?”

“就三年前那次啊。”

“哦,对对,谁叫我倒霉呢。”赵云澜眯起了眼,想不起任何与之有关的记忆,也还是笑着打了个哈哈把这段对话糊弄过去。

零零碎碎的事儿堆积如山,赵云澜这才一拍脑袋想起来,完了,忘了通知他家沈教授。

赵云澜回到家自然没把全部事儿跟沈巍说,真话只停留在与小毛贼的追逐战,晚归也只是把时间线往别的地方挪了一点,东拼西凑假装合理,至于衣服变得脏兮兮,那也就是不小心脚下一滑,弄成个花猫。

沈巍还在吭哧吭哧给他洗衣服,赵大爷在旁边游手好闲还不忘夸一夸,“你别说,咱家洗衣液真好闻。”

“我今天瞧见一个人,倒是有几分像你。”赵云澜像只是嘴碎闲聊,又像是蕴含深意。

沈巍也只是垂下了眼睫,手指捻着书页沉默片刻才开口,“我是有个一母同胞的兄弟的,只是多年不见了。”

话说到这儿,也足够人精似的赵云澜懂了其中的意思,极其自然地换了个话题,“今儿晚饭吃什么呢。”

“香草羊排。”

沈巍还在厨房里忙着,赵云澜躺在沙发上装大爷,只听见沈巍隔着玻璃门喊了他一声,“云澜。”

“诶,怎么了。”

“你帮我去书房找一个蓝文件夹,就第二个抽屉那。”

倒是好找,拉开抽屉就是,随意一瞥就看见下边文件堆叠间露出了一张相片的角,赵云澜顺手抽出来一瞧,上边相同的脸有两张,神情却完全不一样,倒叫人一眼就认出来哪个才是年少时的沈巍。

同胞兄弟么…赵云澜玩味了一下,又将相片放了回去,没声张。

拿着文件夹回到客厅的时候,沈巍正好在把羊排端出来,朝他扬了扬下巴,“放茶几吧。”

赵云澜挨到沈巍身边,深深嗅了两口伸手就想偷吃,被沈巍轻轻打了下手,“洗手去。”




生祭阵出现的频率越发高起来,一线的探员压力一个比一个大,整个环境称得上人心惶惶。

办公室里一个个老烟枪克制不住地一根接一根,整出个烟雾缭绕的“仙境”来,赵云澜在这种环境下也忍住了没破戒,人家办公桌上都是烟灰和烟头,只有赵云澜桌子上是各式各样花里胡哨的糖纸。

警方是一直在压关于这个案子的消息,怕引发社会动荡是一方面,也是怕有心智不坚定的人将其作为模仿对象。

只是这世上永远不缺好事者,也没有不透风的墙,民间不乏对这些阵图的研究者,只是过了这么多年也没人研究出个好歹来,疯了的,倒不少。

方法,指令,媒介,用途,一个都没研究出来,只是唯一能下的定论,就是“那一位”一定是个充满耐心的捕猎者,他不计较漫长而反复的时光,细致地构织着故事的每一个环,直到收网的那一刻。

赵云澜换了颗榴莲味的糖,熏得自己精神抖擞,他看着手上的资料图,既觉得陌生,又觉得熟悉。陌生是从没见过,熟悉是根源性的本质。

脑海里闪回着有鲜血线条构织成的片段,赵云澜紧紧闭着眼,眉头紧簇像压了一座高山,捏着图片的手不自觉用着力,几乎要将纸捏碎,几乎陷入了真实与虚幻的交界。

“哎,小赵!小赵!”

声音似远又近,也足够把半梦半醒的赵云澜喊回魂,“怎么了小赵,太累啦?”

赵云澜扯了点虚伪的笑,“没事没事,有点走神。”

他好像想起了点什么事儿,但什么都没和别人说,只是隐约知道,生祭图的下一个位置,大概会在哪。

停顿半晌,他拿起电话打给沈巍办公室的座机,那边接得很快,“喂。”带了点温润的笑意。

“沈教授,在哪呢。”

“你打的我办公室的座机,你说我在哪呢。”

赵云澜嘿嘿傻笑一番,“你今天早点回家,我想吃佛跳墙。”

沈巍絮絮念了点什么,赵云澜其实没太听,魂早就飞到天外,飞到几个小时后的佛跳墙。

佛跳墙这道菜,时间是放首位,等到赵云澜回到家里,陶罐里闷出的香味已经关不住了,也不知道沈巍几点就回了家,又是熬了有多久。

“宝贝儿!你真棒!”赵云澜扑到沈巍身上,大狗一样乱蹭,沈巍轻笑一声,“又不费事儿。”

赵云澜啧啧舌,佛跳墙还不费事儿,真不知道对沈巍来说,什么才叫费事儿。



凌晨四点钟赵云澜准时醒来,他脑子里好像有个阀,到点了,开闸了,他也就醒了。


窗外是雨声,滴——答——


本该睡在他身边的人不见踪影,摸摸被窝,凉得像没人呆过。

赵云澜也不着急,定定心心的换了身衣服穿好了鞋,从走出门的一刻起,他所要前往的目的地就在他眼前展开了指引的路线。


没打伞,就一点零星的雨滴落下来,打湿了头发。


这是正好。

穿着黑西装的人悄无声息地走好似幽灵。

“沈巍。”

前面的人继续往前走连半点停顿都无。

“沈巍。”

赵云澜执着地继续喊,没半分试探。

“沈巍,停下来。”

那个人这才停住了脚步。

赵云澜三步并作两步走,很快追上了站在原地的人,那个人望着他眼神飘忽不知道在看哪,是带着面具也掩不住的冷硬气息。

赵云澜嗤笑一声,“带着这丑了吧唧的面具给谁看呢。”

沈巍没躲,只稍微偏过一点脸,顺从地由赵云澜摘了他的面具。

“沈巍,藏的够好啊,还是你觉得你能做的天衣无缝永远不被我知道?”

“我只是怕。”只是沈巍神色淡然的样子,怎么也看不出有半点怕。

“怕什么,怕我知道了不要你,还是怕我抓你?都不能吧沈先生。”赵云澜只觉得嘴里发苦,说不出的心烦意乱,耙乱了自己湿漉漉的头发,憋不住在口袋里摸来摸去想掏只烟出来,只是戒烟久了,摸索遍了也只找到一根棒棒糖。

他略带急躁地去剥那糖衣,越急就越乱,发狠到指尖都颤起来,也没扯开柔韧的一层外皮。

沈巍从旁伸出手来接过了,三两下剥开,又放回赵云澜手里,小心地没进行半点肢体接触,赵云澜只是机械地再将糖塞进嘴里,好歹让甜意止住些微躁意。

这糖衣是像赵云澜,吃软不吃硬。

“你说你有个弟弟,也骗我呢吧。”

“你可别给我定莫须有的罪。”沈巍站在那神色莫测,笑只扯动了皮肉,及表不及里,好好一张脸看起来平添几分阴郁,“我可没骗过你。”

“没骗过我。”赵云澜咔嚓几口把糖咬碎了,细细碎碎地扎舌头,死咬着纸棒不吐出来,“也没对我说过几句真话。”

“赵云澜,你就这么给我判死刑啦。”

这么说着,脸上又换了神态,是他惯常拥有的,温柔到圣洁的模样,他看着赵云澜,冲他轻柔而古怪地招招手,轻轻喊他,“云澜,过来。”

赵云澜活生生看着他变脸,怎么也想不到人类的神情能变得这么快。

“沈大人,我只是个小人物,我玩不起。”

他朝后退了两步,像在看一个陌生人,只是不知道他在沈巍眼里,是不是同样陌生。

陌生到头晕目眩,眼前虚幻一片,模糊地像是倒影。

最后只剩下沈巍轻飘飘的话语,“云澜,你还是这么聪明。”



沈巍在笔记本的第一页写下。

赵云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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